姜雨曦看着台上磕磕绊绊讲话的小瑾，拿起帕子擦掉身上的血污。
除了第一个敢侮辱老大的男子，其余的几个敢上场挑衅的人都很聪明的避开了雷区，姜雨曦自然也没有下杀手。
毕竟杀了人之后终归会有麻烦，好在这里是下城区，连阳光都无法照到的地方。
“……总之，有不服的人，可以站出来。”小女孩的声音响起，却引起一阵讨论声。
人们议论纷纷，很明显大部分都不能理解，想要提出异议，却又迫于姜雨曦骇人的武力，不敢反抗。
姜雨曦擦掉血污，从挎包中取出手枪，走上台，“老大，把衬衣穿好。”
“……诶？”直到二狗推了一下小瑾，小瑾才反应过来。
赶紧将白色衬衣穿好，好在体型差不了太多，伸一下手也不至于被袖口完全挡住。
姜雨曦拉动枪栓，子弹上膛，直接对着小瑾打出一枪。
枪声响起，小瑾跌坐在台上，呆呆的看着姜雨曦。
“有谁敢像老大一样被我打一枪，就站上台来，没有事就让你来做老大！”
下城区的人们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文化，在他们的认知中，所谓防弹衣就是迷彩背心加上防弹插板。
而这样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竟然能够抵抗子弹，在他们看来，这样的表现与上一代老大已经差不了太多了。
“……老……老大！”
“老大！”
呼声开始响起，姜雨曦对二狗点了点头，扶起小瑾，“小瑾……没事吧。”
“雨姐姐……我……我还以为……”小瑾看着姜雨曦，眼中蓄着泪水，却强忍着不让其流下。
姜雨曦抱住小瑾，摸着她的后脑勺。
“……听好了，老大已经走了，以后谁都有可能像这样对你开枪，包括我，包括二狗，包括所有你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，一定……一定要随时保持警惕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放开小瑾，对她点了点头。
两个女孩同时面对下方数百名混混，他们衣衫褴褛，脸上或多或少沾染着尘土。
小瑾涨红着脸，向前一步，声音不再有一丝颤抖。
“今天，是下城区的重生，敌人从我们这里夺走的……”
“让他们加倍奉还！”
“让他们加倍奉还！”
众人齐声高呼，纷纷举起手臂，小瑾也举起手臂，与人们一起喊着。
二狗走到姜雨曦身旁，“说起来……我们下城区的帮派一直都没有个名字，老大……初代目她一直嫌我们取的名字难听，这事儿就被搁置下来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姜雨曦看了一眼二狗，再转头看向小瑾柔弱的背影，“……五十个有着装备的兄弟，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忠诚，这是你们的筹码。”
“小瑾但凡出点事，我可以跟你保证……下城区将不复存在。”
二狗默然，点了点头。
“目前你们能筹集到的资金，给我一个数字，精确到十位数，小瑾和你都需要学习，我会尽量帮你们找到好老师，协助你们的发展。”
“嗯。”
姜雨曦摸了一下侧腹部，终于不再有血迹渗出，伤口开始慢慢好转。
“……龙组。”
“？”
“帮派的名字，既然继承了初代目的意志，这个名字……她应该会喜欢。”姜雨曦撇过脸，脸色微红。
二狗的脸上也逐渐浮现微红，露出笑容，拍了拍姜雨曦的肩膀，比出大拇指。
裤子口袋中的手机振动，姜雨曦拿出手机，查看消息时眼睛睁大。
将手机收回口袋，“二狗，我该走了，东城区的情报记得赶紧送到武管局。”
“雨姐姐……你要走了么？”小瑾转过身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。
“嗯……有空我还会再来的，再见了，老大。”
“等……雨姐姐，衣服……”小瑾解开扣子，准备脱下衬衫。
“你留着吧，这种衣服我还有，而且对我也没什么作用。”
“……”小瑾红着脸，两只手抓着袖子挡住脸，“……谢谢。”
姜雨曦转过身，招了招手，拿起工装挎包，随即离开屠夫竞技场。
……
时间已经晚上十点过，暴雨如注，在街道上蓄积起浅浅的水流。
姜雨曦用手擦了一下头发上的雨水，打开207办公室的门。
屋内烟雾缭绕，萧子安、李梓云和姜雨涵坐在会议桌前。
姜雨曦放下挎包，李梓云腰间的腰带变成小黑猫，冲到姜雨曦怀中。
“……那么，具体是什么情况？”
李梓云脸色苍白，姜雨涵则是一脸凝重。
萧子安给姜雨曦发了一支烟，“李梓云她们……在S大撞见了金，但是……”
“谷子没事吧？”
“……额，嗯，你的女武神能力我已经知道了，详细情况……李梓云来告诉你吧。”
姜雨曦点燃烟，看向李梓云，李梓云好像在想着什么想的出神。
“梓云？”
“嗯？啊……雨……”
李梓云很少会有这种出神的状态，到底怎么了？
“……？！雨！”李梓云突然双手拍桌，站起身，姜雨涵与萧子安都吓了一跳。
“梓云姐……你干嘛？”
“额……不好意思，在想事情……”
李梓云坐下，看向姜雨曦，“雨……你说的没错，对方也有能够使用女武神的人，而且……戴着金的面具，不过他不是金。”
姜雨曦思考着，随即说道：“很正常，面具谁都能戴，之后我们要提高警惕……”
“小涵看见了……”
姜雨曦缓慢的抬起头，“小涵……看见了？”
李梓云面色苍白，难以置信的看着姜雨曦，“那个人……是……姜雨……”
瞳孔震动，姜雨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，一脸震惊看着李梓云。
萧子安将烟头丢进烟灰缸，站起身，“李梓云已经申请了权限，给你们十分钟，在办公室内的所有谈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。”
“……小涵，还有小黑，你们也出去一下。”姜雨曦抽着烟，看着李梓云。
“诶？额……好。”姜雨涵点点头，小黑跳到姜雨涵怀里。
随着房门关上，办公室内只剩下姜雨曦与李梓云。
“……雨？你……真的是雨？你……是谁？”
吐出一口烟雾，姜雨曦看向李梓云，“梓云，冷静一点……”
“说实话，我很难冷静下来，什么都好，你说点什么说服我……”
“……”
李梓云脸上没有表情，手指交叉着放在桌上，“雨……一直嫉妒着我……嫉妒着谷子和小涵……是真的么？”
“……是‘姜雨’这么跟你们说的么？”
“嗯……”
姜雨曦叹了口气，靠在椅子上，“旭舒月那个混蛋，真是干得出来啊。”
“……没错，一直以来，我都是这么想的。”
“我想，‘姜雨’当时是这么说的吧。”
“梓云你是顶尖的战术大师，异能强悍，长得漂亮；谷子有着红颜知己，两人相亲相爱；小涵拥有万里挑一的天赋异能，迟早会成为击败恶魔的人类英雄。”
“大家都将会获得幸福，只有我，注定一辈子陷入复仇的漩涡。”
“……梓云，他是不是这样说的？”
李梓云看向仰躺着的姜雨曦，张开嘴巴，“你……真的是这么想的？”
“……嗯，从小到大，一直，一直，我都有这样的想法。”
“不可能！姜雨才不是这种人！”
李梓云直接站起身，拿出手枪对着姜雨曦，拿着手枪的手臂不停颤抖。
姜雨曦拿下嘴上叼着的烟，挺起背坐好，看着桌面，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。
“……所以我一直有跟你们说啊……只是你们不信。”
目不斜视看向李梓云，笑容却如此悲伤，“我最讨厌的人……”
“……其实是我自己啊。”
李梓云仍然颤抖着手臂，咬着牙。
“……我知道你怀疑我，但我不会动，你也不会对我开枪。”说完，姜雨曦就这样静静的坐着。
雨水拍打在窗户上，办公室内寂静无声。
李梓云叹了口气，放下手枪，坐在椅子上，低着头，“为什么……一直不说……”
“……跟老大一样啊，对于她来说，那些小孩就是她的容身之处，就是她的世界。”
“对于我，你们就是我的世界，如果我死了，会有人记得我，会为我哭泣。”
姜雨曦吐出一口烟雾，看着桌面上自己的阴影。
“我一直唾弃自己内心的想法，憎恨那个真正的自己。我很害怕啊，如果让你们知道了……我也会就此失去我的容身之处吧。”
……
没有想象中的嫌弃，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听见过的嘲讽。
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却如此温暖。
“对不起……明明都快十年了，却从来没有察觉……”
感受到头上的湿意，姜雨曦闭上眼睛，反手紧紧抱住李梓云。
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，晶莹的泪水划过脸庞。
与以往的拥抱不同，姜雨曦第一次觉得……
唯有抱紧某个人，才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……
自己还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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